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,程处泽换了件沈弘宁府里备的宝蓝杭绸织常袍,沈弘宁挥挥手叫他俩去吧:“本王叫人在坊外给你们起了辆单乘马车,早去早回。”

    女皇近来筹备在宫城北部另设北衙禁军,与宫城南边的十二卫署相对,我朝兵马通过十六卫将京城禁军与地方府兵各自联结,然北衙禁军专属皇帝私募亲信之兵,按着陛下的意思,精选百骑,分二番左右轮侍。

    陆云起领了个左羽林卫大将军的职,在千牛卫和金吾卫精选了五十人在京郊大营精操,程处泽在马车上听庭悦讲完,顿声:“就五十人?那还有五十呢?”

    庭悦今日着了身贵家女子平日悠游常穿的窄袖领花锦长袍,头上随意挽了个满束的银擂丝翠宝冠,用支素桃形木笄固了,指节扣了扣袖口,道:“陛下年轻时手底下有玄甲兵,如今已改成精锐骑尉营了,齐国公手底下倒还照着原先操选的方式在扬州精养了八百玄甲,等他这回述职,再从里头精选五十人填进去。”

    程处泽点点头:“陛下的玄甲兵,不会差的。”

    庭悦也算能摸到点咱们陛下用兵如神的根儿在哪,后勤跟不上,十几二十万的人马照样一摊废水自乱阵脚。

    是以自平阳公主起,沈妤就讲究兵贵于精速,她的玄甲兵三十多年前就能一人配三马,满身甲胄,个高力大,陛下当年身领五百玄甲出入万人之间,五百玄甲兵并着几个领将毫发无损,对面却如丧家之犬一半被歼一半被俘。

    后头的辰门之变,陛下调空八百玄甲,再加上她自己手底下的将领和听她的禁军,竟直接把整个宫城给控死了。

    自然,也不是给谁玄甲兵谁都能这么打的,陛下胆大心细,用兵有若天策的缘故占也占了大半。

    庭悦抚了下额头微笑:“史书上读一读便觉波澜壮阔,只恨君生我未生,想亲见都迟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歹君生吾也生了是吧。”程处泽比她豁达多了,略撇开马车的帘角往外头探了探,“王妃大人,我瞧着仿佛快到了。”

    他们要去平康坊会一个人,柳吹绵。

    太子在平康坊絮风阁养死士想杀亲娘的事已摆在了皇家内里的明面,平康坊这个地方,除了北巷建花楼给那些卑贱到不能再卑贱的女子群住,南巷和东巷除南曲楼、絮风阁等等楼台,不仅养姑娘小倌儿,还会辟大包厢给官大人作应酬之用。

    许多名动京城的平康坊的娘子公子大多在南巷或是东巷辟个宅子,就像一家之主,请小厮婢女伺候,柳吹绵住的柳居就在絮风阁后边。

    女皇当年派人去絮风阁去探亲儿子养的死士,是她叫项玄真送了个许知年的娘子兵在柳吹绵身边做丫鬟,探到了柳居和絮风阁之间的那道密道。

    平康坊鱼龙混杂,妖魔鬼怪出来搞cosplay都寻常,然能做死士大多为出身卑微的猛汉,光挑选就很难,还要握紧这位死士的所有家人的命把他威胁住,且这个人要崇拜主子崇拜到脑子不对劲。

    女皇生于乱世,亲手托举江山百姓,人格魅力膨胀到离谱,她不说都有很多人自愿为她效力而死,自然养得好,太子养死士的时候江山都已太平,居然还能养成功,怎能不赞他一句虎母无犬子。